若花生 | 一个/家人

2007年12月29日 星期六 冷有风

2007年12月29日  星期六  冷有风

为自己争取到了今天的休息,因为周六几乎是我一周中最重要,最有收获的一天,也最算总结性和开启性的一天,按照惯例,睡到11:10起床,磨蹭到11:40,12:00准时到公司赶中饭,这顿是我一天的主粮,具有弥补前晚夜宵、今晨早餐缺陷和支撑下午密集型脑力与体力劳动的重大作用。

与原计划不同的少了一台相机,但这样对我而言更有充足的时间来从事实际的记忆和背诵的训练,具体行程与感受如下:

12:40来到“六和文化”,六和是那一带画廊商街做得较为突出的,因易老师的推荐,所以今天一定来这里拜访,非常有幸的是正巧季先生从外头回来,一起聊画廊、聊剧院,聊戏曲,聊文学、聊社会、聊经济…他对我不现实的想法表示理解,我对他作出的牺牲(委屈)表示慨叹,我徘徊于是否应该走那条路,还是努力坚持着自己既定的深刻的浪漫:不苛求别人也不委屈自己。我只是一个劲的叹道:太难,也对季先生的努力表示说不易,带着相互的信任和可以合作的意愿,我沉思着道别季先生,走出六和,之后,来到了神畅艺术机构,见到了管总监,也一起观赏了陆国强的水墨作品,对于管先生,我心存保留意见,但他给HX画廊的意见,我觉得也是讲得入情入理,直接深刻,我一下子感受到HX画廊的更艰难,不明确的定位,上层的不重视,运作的笨拙,乏力的宣传,不诚心(不对等)的接待和交流,HX完全低估了画家的人格……

正往恒庐的路上,我接到主管的电话,说要撤展(原定于30日上午撤展),我知道这是难以挽回的损失,可能领导还蒙在鼓里,提不提前那是画家的事,其实这事已经恶化到,不信任到相当严重的地步,领导从来不知道画家的心理,以为还是公司一样的势利,领导们大错特错的,本来一件非常好的事,也是非常难得的一次展览,我估计HX不好好反思,还是这样下去,只会让本来就有些看不起HX的人越来越看不起,听相当画廊业的人士一说起HX就皱眉摇头,我心里其实是非常非常难受的,但领导们可能一点,一丁点都察觉不出来,我能怎么样呢,我还真以为我是谁,可以帮HX点什么,我真该为自己的傻和太浪漫而感到羞愧难当,真想为HX画廊写篇悼文。

这里默默的跟易老师说声对不起了,但这真不是我的本意,您老是知道的,我们那么真诚地聊天,交朋友,只是现实面前真是由不得你我,我们还是会各自记得,各自保重。

14:30带着失落来到了恒庐,今天下午是定期的恒庐讲堂开讲,主题是《浙江与中国古代戏曲的发展》,主讲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常务副院长、中文系教授廖可斌博士,我觉得这太好了,身为剧院工作人员,在经历了半年了戏剧熏陶后,却从未听过理论方面的,戏剧历史方面的介绍,当时恨不得全HX剧院的人都在现场,只是怕那样也没得几个人会喜欢听下去,我真是越听越兴奋,越听越有感触,廖老师重点讲到的几场戏,HX演过好几场,或者即将开演,如《阴阳击鼓骂曹》、《祖杰》(宦门浪子)、《五女拜寿》(新《五女拜寿》)等等,看完了戏,然后再来听廖老师的课,更加深刻,让我了解到戏文的创作背景,剧情剖析,剧的当时影响与现代意义,真真让我对戏有更深一层的看法与致敬。还是回到我最初的和现实的一些自我感受,有戏看的日子真好!这种好也许是戏外观戏的好,也许是戏里观自我的好,哪怕是一出天大的悲剧,哪怕是一出再荒唐的闹剧,我都觉得,戏都是那么的真实可信,想起刚看到的老寿的《靠不住》一文,其实我是持不同看法的,什么靠得住,靠不住,根本就没这回事,只有锐利的眼光,只有超强的信念,只有不屈的意志,这才是人,也不管男人还是女人,也不管朋友还是敌人,但要做到实在是难,但在这样做的过程中,我们得到的可能远远超过我们最终想要的,又想起也朋友的一句话,大意是说:我们追寻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要的,反倒是追寻本身成了我们所要追寻的意义。我越来越觉得这话挺有道理。

谈到戏,其实喜欢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悲哀,因为不可阻止在渐渐失去观众,失去生存的根基,只是在少数人的真心努力下、政府的少许扶持下努力支撑着,但大势已真的去矣,廖老师比较了中国的戏曲与国外歌剧,其实都一样,国外的歌剧也是极难生存,极少有广阔市场,但他们对歌剧的态度完全两样,他们歌剧是抱有极大的尊重和敬畏的,要么不演,演就非常非常讲究,从穿着到礼仪,都非常地重视,中国却很难看到这样一种场景,因此也为中国戏曲的衰落感觉到悲痛。他又讲到小百花的茅威涛老师,他说他小时候是看茅老师演出长大的,其中最有名的一部戏叫《五女拜寿》,这戏是当时胡耀邦主席带到中南海演,然后在全国各地演,演一场,群众哭一场,并且哭得一塌糊涂,在中国受压抑太久了呀,在中国受奴役太久了呀,叫人怎能不伤心落泪呢?那些公子哥哥们何其有过这种苦楚,又怎么能深刻感受到这出戏后面的文章,现代的托词叫,我们完全可以不活得这么累,但我又想起《暗恋》里头的句台词:有些事情是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情呀,那些人,那么事,那么场景…这些画面,这些言语,这些镜头时时在我们脑海浮现,我真真为了那份失落而伤心落泪,没有一出戏不是真的,没有一出戏不是苦的,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,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,我们不只是我们,我们要更向上,更努力,更积极,更不畏权贵,更不屈服于势利,我们要以小胜大,以弱胜强,我们要做好的真真让普通人受益的事情,也许留待的这些只会最终感动我自己,这我会远远知足了。向茅威涛老师致敬!向白先勇先生致敬!向真真在为伟大事业而各自努力的人们致敬!

廖老师忘我的讲了两个半小时,让我几次陷入沉思,总是开小差,他讲着讲着,我就想起了HX,讲着讲着,我就想起HX演过的那些戏,讲着讲着,我就想起了HX戏里头那些戏文,直到结束,走出恒庐才想起我来恒庐的最初目的,看看画展,与恒庐聊聊画廊行、画展业,时间显然已不允许,我努力地与廖老师聊了下HX剧院与HX剧院的戏,并真诚了相互交换了名片,感谢我们各自的坦率与分享。

原计划还要走马观花地去唐云看看陈履生的个展,时间也已经不允许,只得回头,还要回公司赶晚饭哩,一路想着各种各样未来的事情和打算,我非常清楚我目前的现状,与剧院的艰难,以及我们各自的关系,我还是充满了信心,因为我态度坚决,信念坚定,过程便已经让我很受满足,一路来到索菲特门口,迎面远远走过来一位特熟悉的年轻老者—王冬龄,是我很喜爱的一位书法家,他一个人,带着老式瓜皮帽,穿着大风衣,双臂贴紧身子,双手藏在风衣口袋,脑袋也埋在风衣里,但还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,走近时,我大声叫了他一声王老师,他轻轻而略带感激的回应了一声你好,我觉得很舒服,把我从刚才的暇想和苦闷一下拉了出来,我觉得我慢慢地变作轻松与平淡,还记得两年前在美院美术馆一眼认出设计大师靳埭强先生时狂热,纠缠的要书要名片的,现实我反倒觉得这些已经相当有成就的人儿也是那么的简单与朴素,一路上很随意的就可以撞到,很随意的可以打招呼交流。

17:40开始晚餐,正巧又是那些喜爱的饭菜,我常坐的那个位子,只是画面变成了《小刚导的〈集结号〉票房过亿观众见面会》整个见面会布置成战斗场面,舞台上是用沙袋垒成的战壕,还有零星的响过没响过的手榴,观众前面布满了铁丝网和木头桩,主持人小强、导演小刚、华谊老总华中军和浙影集团老总倪政伟,集结于战壕沙袋上,这顿晚饭,我吃得挺开心!

18:20-22:31博客中……

附《浙江与中国古代戏曲的发展》听课笔记
主题:《浙江与中国古代戏曲的发展》
主讲:廖可斌博士(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常务副院长、中文系教授)
主办:恒庐讲堂
时间:2007年12月29日14:30-17:00
地点:恒庐艺术馆地下一层

1、戏曲已成为一种病态的爱好!
2、西方歌剧也是在受保护状态,但受到全社会极大的尊重。
3、戏曲的民间性与精英化
4、西方习惯于从来生的角度看今生,因为他们心存敬畏,心存信仰。
5、古代戏曲源于南宋时的浙江(相对西方是晚熟的),之前有先秦时的俳优(滑稽戏,侏儒作演员,瞎子作乐师),然后的杂技百戏(走钢丝、吐火类),然后的农村的社火等等。
6、中国戏曲晚熟原因之一:市民与农民的千差万别(观念、思维、生活方式等等)。
7、中国戏曲晚熟原因之二:不平等的社会环境,各自为政,小团体,小圈子。
8、中国戏曲晚熟原因之三:政治的干预(禁夜等),人民相对分散,不许聚会。
9、中国戏曲晚熟原因之四:农业国家,经济基础不够牢固,农家的自给自足与自我劳作,无心也无力来编演和观戏。
10、中国古代戏曲的“一二三四”:南宋时,浙江温州是中国古代戏曲的发源地,时称[南戏];元朝时,发展为杂剧,以浙江和北京两地为代表;明清时,发展成浙江绍兴、江苏苏州和安徽宣城三地;四是指四大剧种,四大剧种有若干种说法,但不变的是京剧和越剧两种,其他则在秦腔、豫剧、粤剧等等之间争论。尤见浙江在中国古代戏曲史上的地位和作用。
11、温州三大南戏:高则诚《琵琶记》(被誉为“曲祖”)、无名氏《百花亭》(又名《王焕》《贺怜怜》)、民间创作《祖杰》
12、推荐书目:钱南扬《戏文概论》、陈与郊《古名家杂剧选》、王骥德《曲律》、魏良辅(尊为“国工”、“曲圣”、“昆曲鼻祖”)《曲律》
13、推荐剧目:徐文长《四声猿》(分为《狂鼓史》、《翠乡梦》、《雌木兰》、《女状元》四个独立戏)、周朝俊《红梅记》、孟称舜《娇红记》、高濂《玉簪记》、汤显祖《牡丹亭》、关汉卿《窦娥冤》、马致远《汉宫秋》、白朴《墙头马上》、郑光祖《倩女离魂》
14、相关母题:爱才的妓女、负心婚变
15、相关艺评:刘克庄(后村先生)“斜阳古柳赵家庄,负鼓盲翁正作场。身后事情谁管得,满村争说蔡中郎(蔡邕)”
16:推荐戏文:“我是个蒸不烂、煮不熟、捶不匾、炒不爆、响珰珰一粒铜豌豆,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、斫不下、解不开、顿不脱、慢腾腾千层锦套头?我玩的是梁园月,饮的是东京酒,赏的是洛阳花,攀的是章台柳。我也会围棋、会蹴趜、会打围、会插科、会歌舞、会吹弹、会咽作、会吟诗、会双陆。你便是落了我牙、歪了我嘴、瘸了我腿、折了我手,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徒症候。尚兀自不肯休。则除是阎王亲自唤,神鬼自来勾,三魂归地府,七魂丧冥幽。天哪,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。”(元•关汉卿《不伏老》[尾],附注:“铜豌豆”旧时指老嫖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