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祈福2012:诗样人文生活

祈福2012:诗样人文生活

【写在前面】2011毫无悬念的过去,2012在浓浓的爱情、亲情、乡情中劈头盖脸而来,至今新鲜。个人转变,家乡变化,都让我慢慢地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,理想的部分,现实的部分,人情的部分,理性的部分都化作前行的动力。2012,不得已的部分还没有开工,但学习应不止,上进应不止,既定的计划应不止,祈福2012在有闲无闲之中都应有一个诗样人文生活。另:转贴杭州朋友念灿华寄来的《念柴集Ⅱ》诗集序共勉。

世界潮流浩浩荡荡,天下局势风云突变,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每天都上演着匪夷所思的魔幻现实,你还有心情写诗吗?

我一向认为,所有政治都是为了更好地养花和种田,你作为公民所努力争取的一切,都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生活。所以你不能毁弃你的生活,不能糟蹋你的心情。写作首先是一种个人精神需求,是一种寻求自我完满的方式,你不能轻易放弃你的后花园。

除此之外,写作者总希望他的文字能够打动人心,被人铭记。所以当我搜索自己的诗句,发现带出许多有趣的东西时,内心也会倍感欣慰。比如 “我与春风皆过客,小桥流水是天涯”成了许多人的签名和文章标题。“我是笔端滴落色,重归图画心方宁”被《芜湖晚报》的文章用来形容一个叫做方宁的画家。“红火柴,绿火柴,那日初见如火柴,擦肩一点火苗起,温暖心房烧红腮”刊登在了某大学校报上。《青花瓷中秋》被人唱了出来并且制成视频……

网络的发达给了诗歌传播的途径,也带出了更多新鲜有趣的东西。比如某理科生总结了古典诗词中频繁出现的词汇,依照他的词汇表,每个人都能像模像样地写一首诗。作诗机的出现,则连机器人都能写一首好诗了。这不禁会让人思索,什么样的诗才叫诗?写的像古人,难道就是好诗?我们现在所写的诗,是不是某些固定词汇的排列组合?每一首诗的背后,能不能看到一颗诗心?

以下谈谈我对诗歌的看法,不完全回答上述设问。

为什么某些词语用到诗歌里你会觉得很有韵味?比如东风、杨柳、桃花、落叶、江南,因为这些词语亘古不变,在中国诗歌中被反复使用,叠加了极其丰富的想象,你看到的不是一首诗,古今所有诗歌在此一刻灵魂附体。那又为什么有些现代事物写进古诗你会觉得别扭?比如你在诗里看到高楼大厦,然后就出戏了。因为这些词语都是速朽的,不用七十年就被强拆了。城市化进程让每一座城市都长满了千遍一律的高楼大厦,它们既不是巴洛克风格,也不是哥特风格,你没法对它们产生美好想象,自然也就入不了诗。

用心观察你会发现,那些流传千古的诗词,描绘的大都是自然风景。实际上,中国古典诗词历来都是人与自然的对话,是农耕文明的必然产物。更进一步,我认为自然万物都是上帝写的诗,而诗人则是上帝的唱和者、知己、代言人。诗人用诗心重新驱动万物,用上帝已有的词汇来表达自我。

现代诗歌的支离破碎和不成曲调,象征的是农耕文明被碾成碎片,从苟延残喘到逐渐消亡的过程。城市化发展割裂了天空,覆盖了大地,幸存在某些角落的古典诗歌,就好似道路绿化带、城市盆景和阳台小花,它们早已丧失了那种狂野的自然气息。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一个像样的诗人,也没有一首像样的诗歌?因为人是一个自然人,诗歌是生长于大地的作物,一个与自然割裂的时代当然只能长出蔫人和坏诗。

现代诗歌不可期待,我们评判一首好诗,就常常说他写的真像古人呐。但那首诗可能是一台作诗机器作的,或者只是一串电话号码的变体。假如我们确定了作者是人,作品也不是电话号码,还得注意另外一种情况。有些人诗词读多了,写诗时会习惯性代入古人的故事情节,就像网上总结的宋词分类:“小资喝花酒,老兵坐床头。知青咏古自助游,皇上宫中愁。剩女宅家里,萝莉嫁王侯。名媛丈夫死得早,美眉在青楼。”看这类诗你根本找不到真正写诗的那个现代人,还会以为是古人借尸还魂了呢。

缺乏本我诗心的诗歌都是赝品和木乃伊,就算你用词再古典,情怀再复古也没用。你不能窗外全部是钢筋水泥,然后写窗外桃红柳绿。你不能家里全部用的电灯,然后写夜半烛光摇曳。你不能卧室里点蚊香,然后写瑞脑销金兽。你不能门前有个污水塘,然后写凌波不过横塘路。诗词可以发挥想象,但它不应该是古代穿越剧。诗词再虚幻,也得有个情感触发的现实支点。

一个诗人要写诗,起码你要找块土地扎扎实实地站在上面。你可以找一个还没被拆迁的公园,找一条还没被污染的河流,找一片还没被砍伐的树林,找一方还没被尘埃遮蔽的星空,实在找不到,就找回你记忆中的故土。然后从自我出发,用诗心驱动身边景色,赋予它们情感,表达你真正的情怀。不要演别人,也不要演自己,真正的古风精神就是回归自然,回归自我。

很可惜,我们现在要保住一片自然风景,必须要冠之于世界文化遗产的名义。你看着吧,所有那些没有打上世界文化遗产标签的地方,最终你会连遗址都找不到。幸好,杭州西湖刚刚获得了这个标签。

几乎所有古典诗词里描绘的自然风景你都可以在西湖找到,湖、山、堤、塔、楼、船、桥、亭、岛、风、花、雪、月,这里应有尽有。古老的西湖山水永远年轻,是中国文化的审美圣地,也是诗词发芽成长乃至于巍然成风的最佳土壤,更是所有中国人的精神家园,过去是,将来也是。不过有人却说关于西湖的诗歌已经被白居易和苏轼他们写完了。我认为只要西湖边还有活人,还有生命的独特感受,就还会长出诗歌的庄稼。很幸运,我能把自己栽种在西湖山水间。

这片大地上的诗心已凋零,这片大地上的歌声已暗哑,我坚守在脚下这一方山水,发出自己微弱的声音。在这寒冷的岁末,我祝愿每一株庄稼都长的饱满健壮,我祝愿每一株草木都能够尽情歌唱。

念灿华
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平安夜